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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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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誰能想事情變成了這樣?”

十月二十三大清早,正是幾人相約上香的日子,衛瑜鷹撥了兩百精兵隨行,自己騎著高頭大馬在衛隊裏打頭護送,羅氏自己坐一個馬車緊隨其後,衛瑉鶯和衛瑉鷴兩個帶著丫頭坐第二個馬車,倒是葉頡之一個人坐一頂簡單的青蓬小車落在後頭了。

“我本以為羅氏邀葉頡之上香定是不安好心,可她把二皇兄叫來了,這是什麽意思?”衛瑉鶯一雙靈動的眼睛直轉:“你們可知道?”

這馬車挺大,衛瑉鷴懶懶地坐在另一邊由採綠給她捏腿,衛瑉鶯的大宮女水善則在靠車門的位置烹一盞香茶,她給兩人倒了各一杯,說:“要奴婢說啊,王妃娘娘再怎麽說也是攔不住榮王殿下喜歡葉小姐的,應該是想成全了王爺吧。”

“你這丫頭,平日看著精這下倒是糊塗,你是第一日認識榮王妃麽,她是這種能善罷甘休的性子?”衛瑉鶯接過茶盞,拿手捅了捅衛瑉鷴:“你說呢?”

衛瑉鷴剛接了水善遞來的杯子,讓她一拐子碰得灑出來了一些在裙擺上,白了她一眼:“我又不是二皇嫂肚子裏的蛔蟲,我哪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不會猜一猜呀,這才有意思呢!”

“哪要那麽多意思,我現在只求她們兩鳳爭一龍別殃及池魚就好了。”衛瑉鷴抿一口香茶說,這茶當真烹得好,入口回甘綿長:“水善的茶烹得真好,我宮中的流雲幾個就沒有這種手藝。”

水善被誇了一頭,倒是不好意思了:“謝六殿下讚了。”

“你說說嘛,我想聽。”衛瑉鶯扯她的袖子:“說得好了我把水善借你幾日,定能教得你宮中上下都會烹茶,如何?”

衛瑉鷴看了一眼憋著笑的水善:“你真是,什麽都能拿來打賭。”

衛瑉鶯一雙圓圓眼和小鹿似的,閃著亮亮的光,衛瑉鷴說:“她有後招是一定的,帶上我們不過是打個幌子,萬一葉小姐出事了咱倆就是人證,縱使二皇兄不信她也不信我們,可父皇會信,就算父皇心裏不信表面也不能說什麽,皇兄事後厭惡極了她又如何,只要能除掉葉頡之又何妨厭不厭惡,反正羅氏也知道自己一向不受二皇兄待見。”

“嗯嗯,我想到這一環了,可然後呢?”

“把二皇兄也攪和進來......我想她或許得了更好的主意,否則這趟上香簡直是送有情人去雙宿雙棲的,羅氏才沒這麽大方。”

衛瑉鶯點點頭,衛瑉鷴說:“你可千萬和我在一起別亂跑,否則被人拿了當槍使可別哭!”

她捏著手指說:“我能去哪呢,肯定跟你雙生子似的綁著,放心!”

普渡寺坐落在山清水秀中,上面早早吩咐了貴人要來上香,將香客拒了一日,寺中倒是空空,方丈法照也是個年紀不小的了,攜著全寺上下沙彌在山門迎接:“貧僧法照,恭候榮王殿下多時了。”

衛瑜鷹是武將,不太信鬼神之說,聞言直淡淡得說:“方丈客氣,本王今日是陪王妃和兩位妹妹上香來的,不必多禮。”

羅氏從馬車上下來,由兩個宮婢扶著手走過來,沖這法照和尚合十道:“方丈有禮,信女羅氏,聽聞寺中靈驗特意來求。”

“王妃娘娘有禮,娘娘虔誠,定能如願。”

“信女在上京中的護國寺裏也求過兩次,聽慧明大師說四方諸佛各司其職,求什麽就該問哪位菩薩,可是真的?”

法照雙手合十行了個禮:“阿彌陀佛,慧明大師是我佛門高僧了,能得他解惑自然是可信的。其實不止四方諸佛,滿天神明與朝堂之事也是一樣,各司其職,各掌其屬。”

羅氏又說:“不怕大師笑話,信女自嫁給王爺已有兩年日月,雖不說恩愛有加,亦是相敬如賓,只是不知腹中緣分為何遲遲不到,慧明大師指點說普渡寺的觀音菩薩娘娘對此事最是靈驗,今日便想和菩薩娘娘求上一求,信女是第一次求這事,不知道可要做什麽法事?”

法照和顏悅色得說:“貧僧看娘娘是個有後福的,這求子法事當齋素一日,焚香沐浴再執金童玉女香,經七七四十九個叩拜方成儀式。”

“這......”羅氏一楞,拿眼睛去看衛瑜鷹,小心翼翼地說:“齋素一日才能做儀式?那豈不是要在寺中留宿一晚?不行的方丈,信女只和王爺說一日就回,王爺事務繁忙,哪裏能陪信女兩日。”

衛瑜鷹杵在一旁,羅氏站的離他最近,衛瑉鶯和衛瑉鷴兩個站在他另一頭,而葉頡之站在兩姐妹身邊,他用眼睛掃過兩個妹妹,順便看一眼葉頡之,葉頡之今天一身若草色衣裳,頭上只插著那日淑妃賜的青玉簪和兩個翡翠掩鬢,一對雕成水滴狀的滴翠耳墜,這翠色襯得她膚白如玉,當真是雲鬢峨峨,儀靜體閑的好女子,他心不在焉道:“若是王妃所求,住一日也無妨。”

葉頡之似是感受到了他炙熱的眼光,小瞥一眼,飛快低頭去,直羞得臉頰微紅。

羅氏高興道:“那便叨擾寺中了,還請方丈安排禪房,與我夫婦同來的還有二妹妹、六妹妹和襄州葉知府家的千金。”

這普渡寺規制也十分可觀,有五殿三塔,三十多間禪房,因為是遠近聞名的大寺,常有貴眷遠道而來上香請願,所以寺中還備有十餘間專門供給貴客住宿的房間。

給衛瑉鶯和衛瑉鷴的兩間看著十分幹凈,離得也不遠,葉頡之住在她們對門,而榮王夫婦住得更遠一些。

“咦,六殿下,這禪房倒是有些奇了,這窗子怎麽沖著這邊,夜裏看深山老林還不得被嚇著?”攬白和採綠虛扶著她進門,便四周看了看,房裏陳設雖說簡單,但卻頗有品味,只是一扇窗正沖著寺後的林子,樹高林深,現在是天色還早看著不顯,待夜幕降臨看著還是害怕的。

“奴婢去別的地方看一看!若是有更好的給殿下換來就是!”採綠風風火火出去了,衛瑉鶯身邊的水善從那頭過來還和她錯了個身子,她蹦蹦跳跳地進門:“回六殿下,榮王殿下說難得出來,便不要殿下們拘在寺裏了,派身邊的常隨來說,邀二位殿下去看花呢。”

羅氏說隨沙彌去誦經焚香,衛瑉鷴衛瑉鶯兩人和葉頡之在寺中閑逛,衛瑜鷹則老早等著三人了,他生得高大,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垂花門外,倒是衛瑉鶯走出去差點撞他身上。

“二皇兄在這裏做什麽?”

衛瑜鷹耳根有些通紅,沖兩人道:“那邊桃花林開得正好,兩位妹妹要不要過去看看?”

“......二皇兄,現在是十月,哪來的桃花呢?”衛瑉鷴無語道,葉頡之站在二人身後,聞言噗嗤一笑:“榮王殿下看到的應當是木芙蓉,普渡寺中種了大片的‘弄色’和‘三醉’,十月正是花期,開得好著呢。”

衛瑉鶯吃吃一笑:“二皇兄,桃花是二三月開的,故有‘人間四月芳菲盡,山寺桃花始盛開’的典故,秋花是‘待到秋來九月八,我花開後百花殺’的秋菊呀。難怪國子監的師傅生氣,你多讀些書罷!”

“秋菊也當真是十分可愛的,有‘寧可枝頭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風中’的氣節呢。”葉頡之接道。

衛瑜鷹不精詩書,看三個女孩吃笑他不通文采,尤其是那個若草色的身影,她臉上輕松自在,全然不見那日亭中悲切樣子,真是更加耀眼了,連帶他也傻樂傻樂的撓撓頭。

當真是開了大片的木芙蓉,這花生得奇,晨白午綠傍晚紅一日三變,水善是個靈活的,攀著高高的枝兒給采了兩朵捧給衛瑉鶯和衛瑉鷴,木芙蓉並不華貴,宮中少有栽種,兩人倒是好奇,捧著比手掌還大朵的花兒看了半天,等兩人回過頭,衛瑜鷹和葉頡之早不知道去哪了。

衛瑉鶯:“......”

衛瑉鷴:“......”

“我們兩人倒是做了別人的由頭了。”衛瑉鶯悶聲道,“二皇兄當真不地道,不行,我得想法子坑他點寶貝做打掩護的酬勞。”

衛瑉鷴指使著水善再采兩朵花兒,抽空看她一眼:“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,二皇兄不通風月又不是一天兩天了,哪裏是陪我們看花來的,明明是陪葉小姐看花來的,咱們兩個杵著多礙事。”

“倒也是,他們走了也好,咱們兩個玩還更盡興,只是求他們兩個千萬日落之前來尋我們一起回寺裏,否則讓二皇嫂看見了又要好一頓疾風驟雨。”

衛瑉鶯帶了水善、木善兩個,衛瑉鷴帶著採綠攬白,六人湊趣玩了會子擊鼓傳花,這裏木芙蓉倒是多,還能當毽子踢,殷紅的芙蓉花在女子衣裙間紛飛,玩耍時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傳得也廣,引得在山中踏秋打獵的那群人也不由得心向往之,為首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背著弓,擡頭看一看天色:“本宮看時候不早了,回京路途遙遠,予明兄不嫌棄的話,與本宮在普渡寺稍歇一晚如何?”

他身邊那男子微微拱手:“榮幸之至,之前總聽聞普渡寺的法照師傅佛法高深,愚兄當真神往已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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